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徜徉在梦的光影里——李树生书画艺术随笔

 

徜徉在梦的光影里

——书画艺术随笔

文 | 李树生

人之一生,或醒或梦,因时而迁,因事而异。三十余年来,我曾为自己编织了几个大梦。梦曾让我欣喜,也曾让我失落。二十岁时,风华正茂、傲视苍穹、雄心勃发,“饱读”诗书、涉猎古今中外,蔚为壮观。如醉如痴于东西方戏剧,心仪莎士比亚、莫里哀、易卜生,顶礼膜拜于关汉卿、王实甫、汤显祖、郭沫若、曹禺、老舍,殚精竭虑而欲成就剧作家之梦。无知者无畏,又走近屈原、李白、杜甫,继而走向歌德、但丁、拜伦、雪莱诗坛巨擘,呕心沥血于诗人之梦。然而,一场游戏一场梦,梦幻的巨人,现实的矮子,我走出了浪漫的大学校园走上了中学的讲台,让我从虚渺的清空飘落一隅。自此,“挥手从兹去,更哪堪凄然相向”,绠短汲深,力终不逮,无论剧作家还是诗人之梦均成泡影。

李树生 《逐春》 100×50cm

三十岁起又生报人之梦,弃教而入京华之新闻界。日日游走于京华之产学研诸领域,挥笔成文见诸报端,眼界已远,心胸已阔,何等“潇洒”,飘飘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报人之梦,一梦二十年。然世易时移,人已老、笔已顿、力已失、难以与时俱进。传媒花样繁多,令我心神迷离,无以自持,报人之梦至此醒来。

李树生 《梅仙图》 100×50cm

四十岁时,与我国著名书画家李涵先生相识,或因拥有共同价值取向而往来频密,且又钟爱先生之书画。一次闲叙,先生一语若醍醐灌顶,又让我萌生书画之梦。胡适先生曾叹“相识满天下,相知能几人”,用之于我与李涵先生大概最为贴切。在此,我要感谢李涵先生对我的厚爱与提携,是先生解开了束缚我神思的绳缆,引领我走进了中国书画艺术的殿堂,让我徜徉在书画之美的光影里。

李树生 《梅花》 100×50cm

我深知中国书画艺术的博大深邃,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书画之梦,一旦追求,我则矢志不渝。初涉笔墨则感钝滞,尽管也曾熟识一些画论,读过一些名作,但终是望书画之门而未入。李涵先生言传身教于我,嘱我耐住寂寞,隐忍失败。先生不仅仅是画家,更是治学严谨的书画教育家,对他的教导我深信不疑。先生1961年即入中央美院,得李苦禅、吴作人、郭味蕖、田世光、李斛、萧淑芳等诸位大师之培养,形成了自己深厚而古朴、泼辣而豪放、意境深远而形象概括生动的风格。先生集数十年之理论教育与创作于一身,仅此足以令人仰止,有幸于先生之门下,我又如何畏葸不前呢?

李树生 《雉鸡》 136×68cm

时间的磨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先生循序渐进为我量身定制了学习的方法,其强调以书入画,从书法练习入手以提高笔力,并称练字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题款的漂亮,笔力的强弱直接关乎画作气韵的强弱。我知道先生数十年临帖不辍,潜心于三代鼎彝、秦玺汉印、铭文碑拓,以求笔意,用之于花鸟草虫枝叶,达到了李可染先生所期待的“下笔要如金刚杵”的艺术境界。为此,我以大量的精力和心血投入到汉隶与行草之中。

李树生 《八哥》 136×68cm

传统中国书画是线条的艺术,以笔墨与物象的融合而表现画家的心中之物。一草一木,一石一鸟,含蕴着艺术生命的要素,在笔墨与气韵中体现个性。通过直观的描摹而表现内在的精神,通过线条的流动、笔墨的浸润、形体气势的开合、明暗虚实的互映,点线块的交错,似真似幻,意境油然而生。李涵先生为我描绘了这幅奋斗的远景,其梦可期,但我深知遥不可及。先生强调书画之道“贵在重复”,既重复自己也重复他人。他借用李苦禅先生之“人一之,我十之,人十之,我百之”的学习方法而转述于我。让我在孤独中前行,在寂寞中求索,踏实做人,踏实作画。

李树生 《虾蟹图》 100×50cm

“非人磨墨墨磨人”,寥寥数字道出了书画之路的漫长与艰辛。“一世兰,半世竹”更是书画艺术深邃精神之真写照。心灵的砥砺、意志的磨练、信心的坚定是对书画人的最简单的要求,对此,我感同深受。也正如李涵先生所说“一个真正的艺术家能创作出好的作品,巨量的劳动和闪光智慧灵感缺一不可”。先生不厌其烦的为我条分缕析书画的方法,我懂得了个中许多“奥妙”。知道了方笔、圆笔、藏锋与露锋,注意并了解了书画中的“浓纤、长短、方圆、藏露、欹正、侧中、弛疾、燥润、疏密”之所在,懂得了写意画的“真谛”,或“以形写神”,或“遗貌取神”,“不求形似,逸笔草草”,凡此种种,不尽一一。我虽眼花缭乱,却也或多或少有所醒悟,我当谨记于心。

李树生 《菊蟹图》 100×50cm

苏轼曾云“书画本一律”,同宗同祖,无论外在表象还是内在精神相互浸润交融才构成了中国传统文化数千年所积淀的文化内涵,李涵先生强调,无论写字作画“要用心灵的俯仰的眼睛来看空间万象,用笔墨写就平淡、天真,高雅与飘逸的物象,以求气韵之美”。写字是在作画,作画是在写字,唯如此才是真正的“以书入画”。苏轼早已道出了书画并重的玄机,其云:“夫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其笔,故工画者多善书”,可谓书中有画,画中有书。先贤之语,我当努力为之。

李树生 《福寿图》 136×68cm

师法自然,超脱自然,是艺术的客观规律。作为艺术家,汲取造化之精蕴以求涵养身心,以笔墨描摹自然之景象,在高度,深度,广度审视自然万物。正如古人所云“参天地之化育、测山川之形貌、度地土之广远、审峰嶂之疏密、识云烟之蒙昧、写花鸟草虫之性情”。有鉴于此,李涵先生强调要成为一位优秀的书画家,不仅仅在技法上水平高,还要有很高的学养与聪颖的悟性。几年中,我极尽己之能事,与书画同在,入之愈深则感愈艰。纵观书画数千年之历史长河,荡涤了多少书画“英雄人物”,独领风骚数百年者毕竟是凤毛麟角,书画烟云变幻,踽踽独行有几多?书画之梦,梦更长。

李树生 《菊石图》 136×68cm

涵养身心于书画倒是令人愉悦的。走进敦煌石窟,你不得不赞叹佛教艺术文化的精邃与博大。走近西安碑林,你对书法瑰宝又作何感慨呢?有梦最美,希望相随。我的书画之梦已然沉醉,以拙滞之笔描摹花鸟草虫以寄情怀,以迟钝神思浸润自然万象。“古墨轻磨满几香,砚池新浴灿生光”,期待自己的书画之梦更悠长。

李树生 《双喜图》 136×68cm

岁月的狂沙无法全部抹去历史曾经闪动的光影,恍惚间,我看到了许多彪炳于数千年文化史上的巨人们向我走来,给我以微笑,给我以鼓励。遥见徐悲鸿先生骑着他的奔马、李苦禅先生驾驭着他的神鹰、李可染先生牵着他的水牛、黄胄先生倒骑着他的毛驴、吴作人先生捧着他的游弋的金鱼……他们徐徐走来,齐集于齐白石老人的艺术殿堂之上,共品白石老人的虾蟹草虫,这是一场多么令人陶醉的艺术盛宴啊。

李树生 《竹鸡图》 136×68cm

李树生 《荷花》 180×97cm

李树生 《隶书》 100×50cm

李树生 《书法》 180×97cm

李树生 《芭蕉鸡》 136×68cm